第四章 质胜于文

少年和少女带着两名手下来到了刘家庄首富刘老爷家门口，剩下的五个手下让他们在租住的院子里面呆着。

作为村中的大地主兼首富，刘吉笙家中住宅占地很大，配得上他的身份，但是建筑所用的材质就不那么尽如人意了。最外面新修的院墙所用的材料大多是就地取材，用石块累积起来，再用泥土夯实。房屋倒是用青砖红瓦等算的上是上好的材料建成，但是门上的红漆都已经剥落了。可见这家人过去还算豪奢，最近是在走下坡路。

走到大门口的刘老爷虽然穿上了他最好的黑色面料的衣服，但头上顶着瓜皮帽，脑后面挂着一根辫子，再配上一副努力装出看起来很威严的样子，让门口的两人觉得有些滑稽。刘吉笙刘老爷也借着寒暄的时候，在仔细地打量眼前的两个他口中的小娃娃。

刘老爷一大把年纪了，可不像年轻人那么冲动，看不顺眼就掏出刀子砍人的事那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就算有九成的把握，能把这两人当堂拿下，他也要先看看，再看看。有时候他也会想，自己是不是老了，不然怎么胆子变得这么小呢？

在刘老爷的眼中，这两人穿着的昨天在村中买的粗布衣服稍微有点大，不是很合身。然而，少年和少女的面色红润，气质极佳，让人有种自惭形秽之感。总的来说，刘老爷的感觉是很怪异，但又说不出来到底怪异在什么地方。再一看，那少年果然如所说的留了个喇嘛似的发型，这.......刘老爷迟疑了一下想到儿子来信上说的话，心中暗自揣测。至于后面那两个跟班，虽然看起来凶狠，也不过就是乡野草寇之流。这种人他见得多了，根本不放在心上。倒是少年挂在腰间的那只用皮套包着的左轮手枪让刘吉笙有些在意，但想到自己准备了那么多的人手刀枪，也就夷然无惧了。

少年自称是南方人，姓陈，单名一个诚字，旁边那位看起来对什么都很有兴趣却又似乎对什么都不耐烦的是他表妹林梦楚。

少年打着哈哈，在听说刘老爷大名刘吉笙后，面带古怪神色地道：“刘老爷这名字......真是好！”，然后又道：“在家乡时，别人都叫我诚哥。不过在您这呢，就直接叫我陈诚好了。”

刘吉笙大笑，嘴中说道：“陈老弟英姿勃发，年少有为，真是叫老朽羡慕。”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过来想要挽住陈诚的胳膊。

陈诚嘴中说话不停，脚下却转了转，就脱开了刘吉笙伸来的手掌。刘吉笙伸出的手掌在空中转了几个方向，始终不能够到对方，不得不悻悻地放弃了。

林梦楚在边上冷眼旁观两人暗中交锋，心中盘算着等下双方打起来就先把这个令人不快的老头子一拳打扁。天可怜见，刘吉笙刘老爷虽然满面风霜，鬓角花白，可实实在在地今年才三十九岁。而且他哪里想的到这只小肥羊正考虑怎么把自己打扁呢？

大厅中已经摆好了酒席，刘吉笙邀请两人坐下，然后对刘二使了个眼色，道：“管家，你将这两位好汉安排在外面吃酒，再去叫我们村中的头面人物来给这两位少年好汉认识。”

林梦楚摸了摸青瓷的茶杯，听着边上陈诚和刘吉笙漫无边际地扯蛋，再看了看屏风后面影影绰绰不小心发出声音的家伙们，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先别说了，我最讨厌婆婆妈妈的。先吃饭，然后该干啥就干啥！”

呃，刘吉笙和陈诚顿住了谈话，彼此看了一眼，眼光中都流露出尴尬的神色。

陈诚是无所谓的，对这种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训的情况安之若素，因为那个女孩子是她嘛。刘吉笙却有点受不了，好歹他也是这刘家庄的首富兼村长。跺跺脚，这方圆五里之内地都要都抖三抖的人物。被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女娃训斥，就让他觉得面子很受伤，心灵也受到了打击。所以，他就一边瞅着陈诚腰间的左轮，一边端起了茶杯，想要现场来上演个摔杯为号，屏风后面窜出五百刀斧手的戏码。

正在此时，却见外面滚进一个人来，刘吉笙吓了一跳，好歹将手中的茶杯抓稳了。仔细一瞧，这不是管家刘二吗？他不由得大怒，这是他妈的怎么一回事？老爷我是让你去安排火枪手，不是让你自己滚进来啊。就你这身手，老爷我都能打好几个。想到这里，刘老爷踹了地上的管家一脚，骂道：“你这是干啥？还有点规矩没有了？”

地上的刘二神色惊慌，头发也散了，一把抱住刘吉笙的大腿，嚎叫道：“老爷，不好了！”

“混账！老爷我好的很!”

听着这主仆二人一问一答，林梦楚不由得扑哧地笑出声来。陈诚抿了一口茶，也是笑了笑。然后他就将腰间的左轮掏了出来，打开击锤后握在手中。

刘二还在继续哀嚎：“老爷啊，刚才三娃子他家的跑来说看到西边的山上冒烟了。”

西边的山上是好大的一片茂密树林，冒烟了.....难道是起火？这时节，山上的积雪才化完没多久，好像不是发森林大火的时候吧。

然而刘吉笙听了这话，却是立马跳了起来，气急败坏地道：“都冒烟了，你还在这嚎啥！还不赶快去敲村头那口警钟.......”

话音未落，就听的“铛铛铛”的钟声响起。大厅外面热火朝天的声音一下停了下来，世界仿佛变得安静无比。

“啪”的物体倒地声在此时响起。林梦楚抓了一个大饼放在嘴中慢慢地啃，听到声音斜眼瞧去，却是屏风倒落在地上。好些个手中拿着长刀短枪的汉子正灰头土脸的从地上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