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官人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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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擦亮,卧室灯前,一位美人对着莲花镜台梳妆。
她画着细又弯的眉儿,脸上藏不住笑容。她感觉就将了结一件事,很快就可以离开这沧州山庄回京城了。
她每天都晨起练剑,不过这一天起得更早些,虽说柴进的事已安排妥当,但这心里却浮沉不定。她听着丫鬟秋苹轻轻的鼾声,真是好不羡慕。
突然有脚步声传来,随即就听到有下人在屋外禀告:“禀三娘,大官人一醒来就胡言乱语,小人怕出事,就过来唤两位夫人,大娘已先过去了,三娘武功好,去最好!”
“是阿丑吧!你说,大官人如何胡言乱语了?”
“大官人说是来接任柴进庄主的,将来是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怎能想绑就随便绑?他威逼小人和护院阿钊把他放了。”
“他真的这么说?”
“小人说的句句是真!”
“好,你去吧!叫吕郎中也过去。”
三娘不想看阿丑那张苦瓜脸,连门都没开就撵他走。她倒是喜欢看柴进那张脸,龙眉凤眼美男哪!可是又如何,她肩负使命,不能凭喜好,不能有感情。
“他这话有点怪呀!”她往酒寮行来,路上还在琢磨着。
不觉间过了藏书楼,就看到后面的赌馆和酒寮,这都是柴进为那些门客和江湖朋友修建安置的,就为着让他们有个消遣的所在。
酒寮里柴进又一次爆发怒火,吼道:“快放了我,我可是有来历的,我是柴进!将来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你们听命于悍妇,加害庄主,猪狗不如啊!”
他被绑在床上,那床是酒寮老板平时用来让醉鬼歇息的。
床边的一个妇人不无惶恐地说道:“官人,贱妾玉娥不是悍妇……”
柴进突然感觉到一种不适的气味。
但这时外头又传来声音:“姐姐,官人这是热毒攻身,谵语狂呼,你何必当真!”
这一串银铃曳响,让柴进的狂怒稍稍停歇,他喘着气,眼睛却循声望去,那妇人来得近了。
先前那股不适气味倏然间消失,一股好香气涨了起来,显然是这妇人带来的,
这香气让柴进生出一种冲动。继之感觉美扑面而来,他的眼睛离不开那张脸了,那自然不是阿乐的苦瓜脸,阿钊的凶恶脸……她的美确实很是吸引眼球,她身上仿佛是带电的,走过来时他就被电着了。
不由得暗暗赞一声:好个粉雕玉琢的美人儿!
他痴然,就直勾勾地看着,无语。
三娘才刚进来,被他这么看着,觉得好生古怪,柴进往日好像还没有过这般目光呢。
他双眼通红却让她警觉到了什么。
果然柴进又一次狂躁起来,身子在床上挣着,那床仿佛将被拔起来,“好美人!可惜又是悍妇!”他叹道。
“雪晴,官人这般疯癫,如何是好啊?”大娘一脸关切。
“等吕郎中来了,速速为官人放血清毒施治!”
“美人姐姐,过来,你说什么呀?”柴进道。
“他竟然叫我姐姐,怪事!”三娘奇而挨近前道,“官人,我和姐姐说赶快给你治病。”
“美人姐姐,我没病!是姐有病,嘻嘻!”
“这人真的是疯了?”三娘暗暗寻思。
“官人,你中了剧毒千日醉,吕郎中说你热毒攻身,若任由发作,将癫狂撼摇,性同豺狼虎豹……”
“哈哈哈哈,我没病!美人姐姐,你吓不了柴进……”
这样狂笑!真的是疯了!
未待回应,门外却早有话声传入:“大官人病重矣,何以没病?”
随即进来了一矮胖子,一副行医打扮,一张狡黠脸,脸上有一种阴沉的东西。他的身后,却是阿丑的那张苦瓜脸。
“吕某给大娘、三娘请安!”狡黠脸诡秘一笑。
“免了吧,吕郎中,既然官人病重,还不速速诊治?”大娘道。
“诺,吕某一定尽力!”
“官人疯癫如此,不知郎中如何施治?”
“似此中毒已深,放血清毒宜速!可以鞭挞身体鲜血淋漓,出其热毒……”
柴进甚是不悦,“柴进没病!凭什么说我中毒啦?”说着,冷冷地瞥了吕郎中一眼。
吕郎中晃了晃脑袋,“柴大官人,稍安勿躁啊!有病的人都说自己没病!还记得扁鹊见蔡桓公的故事么?在下不敢比扁鹊,大官人也不是蔡桓公可比,但可作为一种提醒。那天门剑派的‘千日醉’,虽与鹤顶红、孔雀胆之烈性不同,却是毒性最强的一种慢性毒药,潜伏九、十日,一旦毒至心腑而发,则生癫狂,性同猛兽,性命危矣……”
不知为何,柴进总感觉此人不怀好意,说到后面竟然有得意之色。这医者仁心,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也,岂能如此幸灾乐祸?
正想如何治一治此人,却见三娘向这边凝睇,于是也眉眼留意。三娘就笑着走近了,突然玉臂一抬,纤手玉指早点了过来,柴进知道中了美人计,却也无法,当下身子一麻,僵了半边。
然后听美人唤着身边几个汉子:“来呀!快将柴大官人绑到柱子上,好让郎中施鞭法疗治!”
阿钊和阿丑过来了,还有一个略显彪悍,双目有神的黑汉子。
便被三人架了过去,到酒寮中心柱子边,被脱了上衣,突然一物从柴进袖间掉了下来。
三娘连忙拣起来,一看却是半个手掌大的方形废铜制品,像是镜子,却灰蒙蒙一片。
她眼睛看着大娘,大娘便移步问柴进道:“官人,此是何物?”
“那是宝鉴!”柴进强忍心中不快,即刻答道。
这时突然又感觉了先前闻到的不适气味,难不成是大娘的体味?柴进琢磨着,故意朝她抽了抽鼻子,嗯,好像是狐臭味。
“宝鉴吗?以往为何不见?”三娘奇而问之。
“昨夜梦中方才得之。”他实话实说。
此语一出,众人都以为他发病糊涂,大是摇头,心中都叹道:好端端一个人,就这样疯了!
三娘却另有想法。这时她一挥手,阿钊、阿丑和黑汉子便将柴进绑在柱子上,柴进大怒,喝道:
“美人姐姐,你不该如此!你这三个汉子,闪开点!我柴进病不倒,死不了!却最会记仇!不怕死的就过来!哈哈哈哈,过来啊 !让柴进一枪挑了你,一棍打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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