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甫骏的求救顾渊视若无睹，那拍下的右掌连一丝停顿都没有。

四年前顾渊也曾和姐姐苦苦哀求过，哀求过城主府，哀求过顾家，可那个时候又有谁理过他们？

“住手。”

就在顾渊的掌心距离皇甫骏还有半寸距离，半空中一道人影疾驰而来，澎湃的灵气涌动，声音尖锐，带着无尽的凄厉和杀意。

来人自然是城主皇甫黎浊，见长子生死一线，他在半空就对顾渊展开的攻击。

“嘭”

顾渊的掌心落在皇甫骏的脑门，其挣扎的身躯骤然停止，放大的瞳孔失去焦距，然后变得无力，整个人就像一块死肉被顾渊提在半空。

“你胆敢……”皇甫黎浊嗓音如雷，苍老的眼内掀起疯狂杀机。

“我为什么不敢，我不但要杀皇甫骏，就连你，一样得死。”顾渊凝视半空，随手将皇甫骏的尸体扔了出去。

“轰隆”

皇甫黎骏的身影出现在顾渊身前，磅礴灵气带动滚滚烟尘，其似鹰爪般的手指直接抓向顾渊的头颅，一击致命。

“四年前你让整个城主府的侍卫追杀我，逼-的我一路逃亡，四年前你-逼-的我姐姐无路可逃至今生死不明，老贼，此仇不共戴天。”顾渊心中的怨恨在这一刻彻底宣泄，他的眼中多了一抹湿润。

这份湿润来自这么多年的苟且偷生，这份湿润来自顾渊心底的委屈，这份湿润同样为姐姐的当年的那份无助。

“死。”

顾渊一指点出，命海境初期巅峰的实力毫无保留，城主府内所有灵气不受控制的向顾渊席卷，然后凝聚在其指间。

皇甫黎浊充满杀意的老眼赫然震惊，尖叫道：“你是顾渊。”

你是顾渊，四个字从皇甫黎浊的口中传出，似一场巨大风暴在数百位皇甫族人心中掀起，继而滚滚扩散。

顾渊，很多皇甫新弟子不认识，但四年前那场顾家大小姐与皇甫家大少爷的婚事让所有人都无法忘却。

那是皇甫家的一场耻辱，大婚当天，顾家大小姐逃婚，皇甫家出动三百多位侍卫依旧没将其找回。

而后策划这场逃婚事件的少年顾渊被赶出顾家，城主府发动一百位命气四品的弟子围追堵截，想要将带给皇甫家耻辱的少年斩杀，结果这一追就是三个月，三个月时间顾渊不知去了哪里。

有人说顾渊在半路就死了，还有人说顾渊在途经丛林的时候被妖兽吞噬，总而言之没人相信顾渊在城主府的追杀下还能活命。

可是现在，四年，四年后那个带给城主府无尽耻辱的少年回来了。

不但回来了，更以不可一世的狂傲姿态站到了他们所有人眼前，更杀了城主府的大少爷皇甫骏。

“知晓我是顾渊，你死也该瞑目了。”顾渊笑着，那一根汇聚所有修为的食指点向皇甫黎浊的大手。

“城主快退。”人群中传来皇甫大长老的惊吼，他虽然只有命种后期的修为，可眼力劲却不差，顾渊的一手看似风轻云淡，可那灵气中蕴含的力量根本不是命种期能抵抗的。

命海境，皇甫大长老嘴唇哆嗦，怎么都无法相信四年前被城主府追杀的少年竟然成长到如此恐怖的高度。

皇甫黎浊听到大长老的提醒有心闪躲，可他距离顾渊不过半米，尤其当顾渊那根手指落下，他觉得自己所有生机似乎随着这一指被全部抽空。

“该死。”皇甫黎浊仰天咆哮，将命种大圆满的修为提升到极致。

他不奢求能抵挡下来，只奢求这一指下他还能抱住性命。

“碎。”顾渊低喝。

“咔嚓。”

半空的灵气似镜片般一寸寸裂开，化为蛛网轰然崩塌，皇甫黎浊伸出的鹰爪化为血雾，连维持一息的力量都坚持不住。

可这一切没有结束，顾渊落下的一指仍旧以惊人的速度点向他的胸口，心脏位置。

“母亲。”皇甫黎浊退无可退，仰天咆哮。

顾渊平静的眼眸多了一丝跳动，那落下的手指有了半息停顿，倒不是他想手下留情，而是在那无形中有一股力量向他笼罩。

这股力量不是命种期，是实实在在的命海境力量，且浑厚程度丝毫不亚于顾渊。

“四年前我皇甫一族即便有错，你如今也杀了骏儿，伤了黎浊，此事理当结束。”

苍老带着冷冽的嗓音从城主府后方传来，一位银发及腰的老妇人拄着拐杖从半空走出，眼眸如刀，锋利的让人不敢直视。

她踩着虚空，如履平地，身后跟着脸色苍白的皇甫峰。

“老祖宗，是老祖。”皇甫族人内不知谁喊了一声，下一刻，数百位人齐齐跪倒。

“母亲。”从鬼门关逃脱的皇甫黎浊脸孔惨白，浑身冷汗。

“从你父亲将皇甫一族交到你手里足有二十年，老身不指望你能带着皇甫族人走向辉煌，可你竟然导致皇甫一族差点遭受灭顶之灾，黎浊啊，这城主，这家主，我看此事过后你还是退位让贤吧。”老妇人站在半空语气淡泊，似乎她说的话就是命令。

“孩儿无用，让母亲担心了。”皇甫黎浊跪倒，语气苦涩。

老妇人不在看皇甫黎浊，将一双锋利的眼眸落向顾渊，点头道：“你出生一月老身还去喝过你的满月酒，不曾想十几年过去，云狂之子也这般大了。”

云狂，顾云狂，正是顾渊的父亲。

听到老妇人提起父亲的名讳，顾渊蕴满杀意的眼角多了一抹柔和，他看向老妇人，对方的修为显然比他还高一截，应该属于命海境中期。

这一个小品级的差距若对于旁人来说无疑是难以弥补的，可对顾渊，他之所以放过皇甫黎浊是因为他好奇，好奇城主府还有这般高手。

“顾渊，情理上你称呼我一声祖母也不为过，你能以小小年纪踏上命海境可见天资妖孽，老身不想伤你，也不想与你搏命，此事你若同意，老身愿带皇甫一族补偿你，你看如何。”老妇人从半空落下，面对顾渊，她一点高高在上的态度也没，有的只是同辈间的郑重。

若顾渊今天的实力低于她太多，自然不可能享受这般优待，老妇人活了这么多年，岂会看不清时势？

“顾师兄。”霍西神情凝重。

顾渊知道霍西是在担心他，伸手阻止，突然大笑道：“补偿，不知如何补偿才能弥补我这四年来的磨难，不知如何补偿才能将我姐姐找回来。”

“当年追杀你的侍卫老身为你除之，当年为难你姐姐之人老身也为你斩杀，另外，老身见你距离命海境中期只差一步，送你百万命灵石助你突破，如何。”老妇人言辞果断，似乎那些人的生命在她眼里如同草芥。

人群中，那群当年参与追杀顾渊的皇甫弟子浑身一僵，面色大变。

他们都是皇甫一族的旁系，支系，根本不是皇甫嫡系，老妇人这么做完全是牺牲他们来交好顾渊。

“好一个为我除之，好一个百万命灵石。”顾渊笑的猖狂，笑的嚣张，笑的肆无忌惮，几乎要将眼泪笑出。

在对方眼里似乎只要解决了那些人就是抹平了顾渊心里的怨恨，可即便那些人死了，即便自己突破了，姐姐就更回来了吗？

不，在顾渊心里，哪怕杀了城主府所有人也换不回姐姐。

换不回那个敲着他的脑袋牵着他去买吃食的姐姐，换不回那个父母失踪抱着自己偷偷抹泪却不让自己发现的姐姐。

换不回四年前坐着马车离开却哭的肝肠寸断的姐姐。

“姐，我想你了，我想你敲着我的脑袋说我是笨蛋，想你牵着我买三枚铜币一碗的红糖水。”顾渊望着天际，眼眶湿润。

“姐，你一定也希望我把这群人全都杀光吧。”

朝着半空吐了口浊气，当顾渊的目光再次落向老妇人时，落向整个皇甫族人时，那一抹温柔藏于心底，有的只是杀意，不可抑制的杀意。

“今天哪怕你将城主府所有东西赔给我，我也要你们死，谁也拦不住。”顾渊一脚跨出，双眼血红，如陷入暴怒的野兽。

“全都给我死。”

顾渊嘶声震天，一出手就是人级绝品命术凝雷术，现在的他是命海初期巅峰，施展起凝雷术简直是信手拈来。

城主府的上空，雷鸣滚滚，磅礴压力似泰山压顶接踵而至，那些跪拜在地上的皇甫族人膝盖碎裂，深陷泥土之中，想要起身，后背如背大山。

老妇人锋利的眼神变得凝重，她自问已经高看了顾渊，但真动起来手来，她还是觉得低估了顾渊，这般声势，这般波动，绝非一般的命海境命修能施展的。

“我现在杀你，谁能阻拦。”顾渊大手一伸，灵霜剑出现在掌心。

面对跪拜的皇甫黎浊，剑影闪烁，下一刻头颅冲天而起，鲜血喷洒，城主大人命丧当场，连求救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儿。”老妇人发出凄厉嘶鸣，舒展的脸庞骤然狰狞。

“嘭”

及腰的白发在半空化为数不清的银针朝顾渊笼罩，与此同时，她手中的黑色拐杖在半空不断膨胀，衍化为一条黑色的大蛇。

这条大蛇似乎有了生命，在半空翱翔，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狰狞蛇嘴喷出赤红雾气。

“霍西，你和令狐退至大门外。”顾渊脚步不动，一指点向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