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那边的那个小伙子，谁介绍你来的？”

有几个身穿白大褂的人站在里面，他们看到我，便是问了。

“额，我是豹子介绍来的。”

“哦，豹子啊，那你是打算卖肾了？”

我点过头，他们便是准备起来，我找了个借口，说是上厕所，他们说这里没有厕所，一会给我打了麻药，就不会想要上厕所了。

我慌了。本来的计划是等到了这里后，我用无线电告诉刘叔叔地址，让他们动手抓人的。他们没有给我机会。

稍后，他们递过来一个合同，上面写着，自愿交易器官协议。

原来，这伙人也不傻，他们说起来，其实是一个合法的组织。我寻思来去，还是先把合同签了，不能打草惊蛇，若是现在我表现出不想卖肾的样子，他们估计就会起疑心。

想了个主意，我偷偷将无线电打开。与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做这个手术，不会有风险吧？”

“不会的，就和割阑尾一样，是个小手术。”

“哦，那我就放心了，你们就一直在这里做生意吗，我有一个同学，他家里很穷，怕是也想要卖肾。”

“我们这……”

与我聊天的人面露迟疑的神色，他望着我的穿着，似是在打量着。

我有些紧张，怕是暴露了什么。

做他们这行的，都是小心了半辈子的人，不过我的面孔实在容易迷惑人，他望着的是一个刚满十八岁的少年，不可能往警察的方面去想。

“我们这把，地址经常换，你可以留个豹子的电话，下次的时候，让你的同学去找豹子。”

机会来了，我扯起嘴角，面露为难之色，环顾了房间一圈，似是回忆着说，“你们这也太偏僻了，这次在菜市场的西北疙瘩里，下次总不能搬去更远的地方吧。我怕同学找不到。”

无线电这边，我已经透露了菜市场西北处的方位，希望刘叔叔他们能够赶在我被割肾之前找到这里吧。

对方的耐心显然不够了，他瞥了嘴，让我别再啰嗦了。

他们让我趟在一张简易的手术台上，我还想拖延一会时间，可他们不让，不待我再多嘴，一个针管就扎在了我身上。

开始毫无感觉，渐渐的，眼皮越来越重，很快，我的意识就消失了。

……

……

醒来，我狠狠地晃了晃沉重的脑袋，赶紧向自己的身体上摸去，还好，没有伤口！

“小林，你醒了？”

环顾了这里一圈，原来是刘叔叔的办公室，我看到刘叔叔，他身后有一扇窗子，外面的天色是黑的，我竟然睡了一天了。

“小林，你也太不明智了，你知道么，在我们赶到的时候，手术刀正要割破你的身体！”

我瘫软地笑笑，想说一些逞强的话，可我很后怕，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许是麻醉药的缘故，身子很无力，想爬起来，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刘叔叔就坐在我身边的椅子上，他向我讲述着上午的情况。

卖肾团伙被请到警察局了，经过盘问，他们供认不讳，其中，他们提过一个大卖家，就是张大发所在的精神病院！

我问，后来呢？

刘叔叔，没有后来，他们被无罪释放了，就算给他们定下罪名，那也得有人起诉他们才行，警方无法起诉一个合法的组织。

那么，他们与精神病院的交易，不算违法的么？

那也得等精神病院的院长被定罪才行。

卖肾团伙很义气，他们只透露了星点的信息，他们明白，用什么信息可以确保自己走出警察局，同时又不会招卖家的记恨。

结果，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最后只换来一个早已确信的结果，那就是精神病院的人体器官都被卖掉了。

我突然想起来院长办公室里的沙发，很名贵，估计就是用精神病患者的器官换来的吧。

对了，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很关键的事情。

“刘叔叔，精神病院卖了这么多人体器官，怎么就没有一个病人的家属发现，去起诉他们？”

刘叔叔说，调查过了，那个院长很聪明，专挑无人问津的精神病患者下手，比如刘美玲，他家里早已放弃了她，哪怕她死了之后，她家里人都没有来过问。

又比如谢匡亦，欠债上千万，谁会来管他的死活？

还有陈力，他竟是被人活活关在冷藏库里冻死，这个精神病院不仅对死人下手，就连活人都不放过。

张大发呢，他和这一切到底有什么联系？

我和刘叔叔曾经进入过张大发的家里，虽说不上家徒四壁，但也算不得豪华，只能说是一般乡下家庭的装修。

他参与过人体器官的交易么？

在父亲的备案记录上，张大发因为私自移植器官而差点被定罪，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收过一分钱。

刘叔叔在此时说，“我们还是得去找张大发。”

我说，“去市里的寺庙看看，别挑大的，比如咱们市里的方山，那里有一个小寺，让警察穿便服去找一圈。”

刘叔叔一拍额头，这大晚上的，他把在警察局里值班的警察全部派出去了。

……

几个小时后 ，张大发来了。

领队的警察说，刘队长果然高明，他们在方山的寺庙里找到了张大发，他居然已经剃了头，出家了。

张大发走进来，他身上穿着布袍，神色恬静，无欲无求的清淡模样。

我的身体早已恢复了知觉，坐在椅子上，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张大发，后者从没看过我一眼，只是盘弄着手上的一串佛珠。

刘叔叔问他，“张大发，你可知罪？”

张大发蹙着眉，“警察大人，我何罪之有？”

“在你家里，我们发现了数具尸体，而且在你的地下室里，有数量众多的人体器官，你犯有私藏器官罪，而且，若是我们查明了无头尸体的身份，你的罪名会更加严重！”

我仔细地看着张大发的脸，在刘叔叔提到无头尸体的时候，张大发的脸很明显地抖了抖，像是不相信刘叔叔说的话一样。

难道，张大发是将人完整下葬的？

我想起来，那天，我们在张大发家门口看到张大发的时候，他正要埋葬刘美玲和谢匡亦，他们的头颅都在。

头颅凭空消失了？哦不，头颅在地底消失了？

谢小伟，莫凡，张爽，他们的头颅也不见了，我本以为是张大发所为，可看他的样子，却又不像。

我荒唐地将张大发的性格与他信佛的一面联系在一起，信奉佛祖之人，应该是不会做出亵渎尸体的行为才对。

就在我思考的这段时间里，刘叔叔又问了一些问题，我没注意，只是听到了张大发的一句惊人的话。

“我是在救他们！”

说到这里的时候，张大发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之前的淡定模样。

“救他们？”我插嘴了，我真地无法相信张大发说的话，他将精神病患者的尸体带回家埋葬，立牌供奉，是在救他们？

“是的！”张大发突然瞪着我，一字一句地说着。

“我是在救他们，若是我不那么做，他们死去的时候，都不可能是完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