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出惊人，连刘叔叔都被张大发的话惊到了。

我保留了一些理智，顺着张大发的话，问道。

“张大发，你为什么说，你是在救他们？”

张大发低着头，一直盘弄着手上的佛珠，它像是张大发的寄托一样，张大发缓缓道来，“若是我不将他们的尸体藏起来，再带回家的话，他们身上的器官就会被人割了去！”

在这时，张大发与精神病院的器官交易案件总算是联系在了一起。

刘叔叔问道，“张大发，你是不是知道，精神病院的器官交易？”

张大发点点头。

仔细问下来，事情居然变成了这样。

精神病院的院长果然是器官交易的幕后黑手，可张大发却不是推动这一切发展的人，他在精神病院任职期间，发现了精神病院院长的所作所为。

于是，张大发利用自己的职权，将死去病人的尸体藏起来，最后带回自己的家中埋葬，免遭毒手。

查下来，我和刘叔叔在他家门口找到的刘美玲和谢匡亦的尸体完好无损，跟张大发所说的毫无出入。

我问张大发，他为什么不选择报案，而是选择自己去埋葬那些精神病患者。

他的回答让我汗颜，他说院长其实也是在救人，只是他获取了利益而已。我觉得很矛盾，可后来张大发又说了。

在一些病人自然死亡之前，张大发会让他们签署一份自愿提供身体器官的合同，若是他们签了，张大发就让院长去卖，若是没有签就死了，张大发就会将他们带到自家埋葬。

“那些牌位是做什么的？”

张大发说，“那些在精神病院死去的人，都是苦命的人，估计除了我以外，也不会有人去祭奠他们了。”

说实话，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一个人，他似乎将人的意志摆在了第一位，然后再去救人，可毕竟他们做的事情是违法的。

刘叔叔留给了我一些时间，在忙好了精神病院里的事情后，我总算是可以问问自己想要知道的东西了。

“张大发，谢小伟与莫凡的死，你知道么？”

张大发抬着头，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后，他疑惑道，“他们是谁，也是在精神病院里死去的患者么？”

“他们是你死去的儿子，张爽的同学！”

“我不知道。”

我相信了张大发，理由很荒唐，也很简单，因为他信佛。

“张大发，你的儿子是怎么死的？”

“自杀啊，不过，我并没有为他伤心，也许，他只是想快一点解脱，去往极乐的世界。”

突然，我有些羡慕拥有信仰人，死亡在他们面前变得很轻松，哪怕是亲人的逝去，都变成了暂时的离别而已。

张大发被押了下去，精神病院的器官交易案告破，可是，我想要弄明白的事情却依然是一团迷雾。

首先，尸体头颅莫名消失，不仅是与我有关的谢小伟他们，就连张大发埋葬的那些人，他们的头颅也不见了。

我没有怀疑这是张大发做的，因为他坚定不移地相信着神明。

谢小伟与莫凡的车祸案凶手依旧逍遥法外，谢匡亦死于精神病院的风波中，我曾经与刘叔叔讨论过，谢匡亦也好，刘美玲也罢，他们都是被人谋杀而死的。

刘叔叔说这一切确实是人所为，可我们无从查起，在精神病院，可以定罪的只有院长和张大发二人，可是，偌大的器官交易案件，涉及的人绝不止他们俩。

正因为人多，所以可以相互掩饰，只要大家都瞒着不说，就可以相安无事。

到了最后，我们无法确定，到底是精神病院为了卖掉器官，而故意杀掉了谢匡亦等人，还是他们只是死于谋杀和意外？

警方应该继续调查下去的，可刘叔叔没有再上报，他告诉我，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了，办案从不把案子往复杂的地方去整，上面的人不会同意的。

于是，谢匡亦被定性为自杀，刘美玲被定性为自杀，只有陈力，他的死亡算在了院长头上，不过这也只是让院长多坐几年牢而已。

所有的线索都失去了，张大发与发生在高二【五】班的连环死亡案没有关系。

我重新回到了学校，并不是为了上学，而是为了即将开始的下一场死亡游戏。

我得活着，起码在弄明白这一切之前，我得能有思考的机会才行，若是我先死了，那么就再也没有人会探索了。

回归引起了不小的骚动，班主任老孙在教室门前，满怀期待地看着我，也许，他早就知道了我请假是为的什么，所以我避开了他的眼神。

陈坤，那小子跑过来搭着我的肩膀，说，“我以为你怕死，逃学了呢。”

我无言地笑。

正是因为怕死，我才得来学校啊。

算算日子，下一场游戏将在七天后进行，我回来得不算早，因为一些打算，我得在游戏开始之前，将班上的一些人调查清楚才行。

那本花名册，上面写着高二【五】班所有人的不正常之处，我翻着看完了，就说陈坤吧，他的父亲因为贩毒被判死刑，母亲因为吸毒正在戒毒所里戒毒。

在我们班，从未有人提起过自己的家庭，你不说，我不谈，自然就没有突兀的感觉了。其实这也仰仗了学校的保护措施，包括派给我们的班主任，老孙，任何一个环节都是经过精心安排的。

我的下一个目标是董钰，那个班花，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美丽女孩。

倒不是因为她的外表，而是她有妄想症，在我翻看花名册的时候，我看到了她家族的精神病史，她的母亲叫刘美玲。

没错，就是在精神病院里，那个总是以为自己身体某部分奇痒无比的女患者。

我不确定董钰有没有收到母亲过世的消息，她的表现和往常一样，总是呆呆地看着教室窗外的风景，不常与人交谈，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听课，一个人放学回家。

在晚自习下课后，我找上了董钰。

校门外，有不少外班的学生在我们的不远处驻足，他们显然误会了什么，把我当成了又一个想要追求董钰的男生。

关于董钰被人追求的历史，在学校里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董钰长得很漂亮，自然就吸引了大批男同学追求，他们都被董钰拒绝了，理由只有一个，董钰说她有男朋友，而且爱了两辈子。

董钰站在我的对面，她露出痴痴的表情，眼神专注到令我脸红的地步。

我想开口问她，可她先说话了。

“林尘，你终于愿意来找我了么？”

……？

我愣住了，她这没头没脑的话让我莫名，我与她的交际很少，只有几次班里的活动，我作为班长出面与她交谈过。

兀然地，那天在灵庙里的画面出现在我眼前，奚童死去，全班人都在灵庙里打着哆嗦，只有董钰定定地看着我。

支支吾吾地，我试图问董钰，“董钰啊，你在说什么，什么叫我终于愿意过来找你？”

她撇开额前的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目中的神光流转，似是在追忆着。

“林尘，你真地把我忘了。”

“董钰，我没有忘记你啊，我们不是同学么？”

“我说的是上辈子啊。”董钰的表情真挚无比，却是在胡说八道着。

“林尘，在上辈子，我可是你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