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卷轴初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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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姨娘突然抬眼盯着韩敏几近完美的脸颊,她是那样美,樱桃小口红的像血,那样小巧,周身皮肤隐隐泛着莹白的光泽,剪水双眸脉脉含情,双颊不施粉黛,却也白里透红。三千青丝精致的挽了缕鹿髻,红宝配着黄金步摇插在发髻上,衬得她不光秀美,还颇为高贵。
“女儿,你与肃王的事可还把握?”她握了韩敏的手道。
“嗯,十之**。娘,你到底怎么了?”
二姨娘长出了口气,整个人才放松下来一般,说道,“没什么,与肃王的事可万万不能再出差错了。”
“可是韩九凤那贱人又为难你了?”她“噌”地起身,恨声道,随手摘了桌上摆着的一盆牡丹,一片片将花叶揪下。贱人,待她嫁入肃王府,定要狠狠教训她,让她像这牡丹花瓣一样,身首异处。
明月楼里的气氛与往日甚是不同,下人们都小心翼翼的,做差事时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韩九凤呆呆的看着从朝南村带回的卷轴,好似那一日命悬一线时他出手相救的场景还在眼前,他的手,他的怀,他的气息,他的吻……
猛地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暗自伤怀。一边摩挲着卷轴,一边自言自语道,“韩九凤啊韩九凤,难为你重活一世,竟然对尘世间的男欢女爱仍有期盼。还嫌前世伤得不够深吗?”
森森寒意牢牢的包裹住全身,饶是在如此盛夏,她还是打了个冷颤。放了卷轴扬声唤道,“落花,打盆热水来。”
寒意太盛,她急需热度来让自己暖合起来。
很快,落花端了脸盆进来,水中飘洒着一层玫瑰花瓣,玫瑰淡雅的香味四散开来,沁人心脾。
伸了手进去,浓浓热意迅速将双手紧紧包围,不一刻,寒意已被驱散,原本寒麻的手臂渐渐有了知觉,冷透的心也逐渐温热起来。
浸了好一会儿,知道双手感觉不到水的热度,才又唤了落花过来。
手脚麻利的拿帕子为她擦干手,落花端了盆子便要出门,刚迈了一步,脚下突然失了准头,不知绊上了什么东西,整个人失了重心直直的往地上摔去。双手一松,脸盆“咣当”一声摔在地上,一泼水狠狠打在她的头上,迸溅一地。
玫瑰花瓣零散的洒在她脸上,甚是狼狈。她慌忙爬起来,捡了脸盆道,“奴婢错了,小姐,奴婢刚才没留神……”
她衣衫尽湿,头发一条条贴在脸上,小嘴撅着都要哭了,想着跟在小姐身边这么多年,何时这样失态过啊,都怪今日自己太大意了,小姐本就心情抑郁还给她添堵,真是不该。
瞧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韩九凤“噗”的一声笑了出来,“你这丫头,都这样了还想着跟我道什么歉,快去换身衣服,把自己好好打理打理吧。”
见韩九凤的心情似乎好了起来,落花唇角挂了一抹欣喜的笑,道自己这跤也算没白跌,迅速将卧房收拾妥当方才下去打理自己。
屋子里静了下来,韩九凤收了卷轴准备放起来,收到一半,只见原本纯白的缎面上出现几个枚红色的印记。她忙将卷轴全部展开,前半张中也有类似印记。将卷轴拿近仔细观看,印记之处竟然显现文字出来!
原来卷轴的奥秘在这!她恍然大悟,脑中澄明一片。怪不得茶水与清水不起作用,需得玫瑰花汁才能令卷轴显影!
她四下寻找,桌下还有几枚散落的玫瑰花瓣,许是落花刚刚没看到。她赶忙拾起,用力挤了花汁,均匀的在卷轴表面涂抹开来。
密密麻麻的字渐渐显现出来,布满整张卷轴,仔细一看,这些字并不是秦岚国所使用的,而是与秦岚国比肩的临恒国所用文字!
这就是了!那群黑衣人身上的琉仙花碎片也是出自临恒国!这上的秘密对临恒国来说,必然十分重要!
很小的时候,她曾在爹爹书房中发现过一本《临恒国札记》,潜心研习了一段时间临恒国的文字。只可惜那书用词晦涩难懂,没多久她就失了耐性,没有继续研习下去,现如今只后悔自己缘何要半途而废。
一字一字细细辨认,依稀倒是还能认出几个字,将那几个字单拿出来,提笔在宣纸上写下,轻声念道,“山河,背,生,葵未年腊月十八巳时?”
反复诵读几遍,依然串不成句,唇齿间细细研磨这几个字,反复念道,“山河,背,生……”
突地,脑中灵光一闪,多年前的一个片段一闪而逝。闭了眼仔细回忆,不由记起九年前那个夜晚,房间里闯入的那个浑身是血的少年……
山河,背……
该不会……她惊得张大了嘴!九年前,夜轩寒浑身几乎被血覆盖,为了不让衣服粘在皮肉上拿不下来,他托她将伤口周围的衣服全部剪掉。
她还记得他的伤口如何触目惊心,鲜血不停涌出,有几处血液干涸,衣服已经粘在了伤口上,他要她用力扯下来,自己却是拿了毛巾卷成卷塞进嘴里咬着。整个过程竟是一声没吭,唯有额头上不停的掉落豆大的汗珠。
待伤口简单处理完毕时,他身上的黑衣已经被汗浸透。
为他剪开衣服时,隐约看到他的左背似乎有一块红色胎记,那胎记的形状甚是怪异,似巍峨山川,又似奔腾长河,她那时还讶异怎会有人在后背上长一块山河图出来,如今想来,倒是十分契合!
“山河,背……”再次重复了一遍这三个字,越发觉得这卷轴上的文字,说的必定就是夜轩寒。
他到底背了什么秘密?夜国公府的世子怎会与临恒国扯上关系?这“葵未年腊月二十八日巳时”说的又是什么?
“询王爷,您怎么过来了?”
思绪突然被这声打断,就听秦瀚远在外间道,“你家小姐可在里面?”
“在,奴婢这就去通报。”
听到这话,韩九凤忙将卷轴一收锁了起来,又旋身坐在了案几之后,随手拿了本竹简翻了起来。
轻轻的叩门声响起,落花在外轻声道,“小姐,询王爷来了。”
“哦,让他进来吧。”她道。
话音刚落,清风一拂,那身影已经悄无声息的站在跟前,弯了一双眼笑眯眯道,“休要在这装模作样了,今日父皇要把你许给本王,心里乐开花了吧?”
狠狠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自恋至极,不屑哼声道,“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小姐,像王爷这样无脑无心的,还是留给这世间的其他女子吧,留给本小姐,可是太屈才。”
他也不恼,唇角更加上扬道,“书简都拿反了还嘴硬,在霜云殿时不肯答应与本王的婚事,现在后悔了吧。”
脸颊突地一红,刚才太过仓促,一时竟没有注意到如此低等的错处。扔了书简在一边,见他双手抱肩,得意洋洋充满自信的样子,她不屑道,“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本小姐这一世,下一世,下下世,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后悔。”
秦瀚远的嘴角明显抽了一下,那笑僵在唇边,不悦道:“那雅公主出鞭的时候真不该护着你,黑心丫头!”
她吐舌,心情大好,“不该护也护了,你又能怎样?”
“你就气我吧,气死我了看谁为你鸿雁传书。”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扔在桌上。
拿起信,见信封上面一字未写,心下也是诧异。几下拆了封皮将信展开,俊秀的字体跃然纸上,速速读了,面上顿时挂上一层喜色,“你竟认得楚燃?”
“哼,还不快快谢了本王。”他得意道。
“当然要谢,”她一笑,眉间迅速闪过一丝狡黠,“落花,带询王爷去凝心苑。”
“是!”
目送二人出了明月楼,转身坐回案几后,打了信细细查看。一封长信看下来,眉心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最后一行字读完,她深吸一口气合上了信,伸手打了个响指。
房梁之上传来一阵窸窣响动,那声音极为细微,不仔细听根本辨识不出。她从容起身,对这声音却是充耳不闻,十分淡然的样子。
片刻,房顶片瓦被掀开,瘦小的人影从中一闪,便自缝隙中飞身而入,落至韩九凤身后。那身行如影似魅,面上罩一半边黑半边白的面具,单膝跪地道,“门主有何吩咐?”
那声音竟也是既似男又似女。
“魅魑,随我去趟青云客栈。”
日头渐渐向西斜去,余晖打在黑底金字的牌匾上,将“青云客栈”几个字照得极为耀眼。她下了马车,熟门熟路的进入客栈直奔二楼拐角处的一间房,三下短三下长地叩了门。
在门口静待片刻,房门“吱嘎”一声打开了,一面色白皙的少年走了出来,微笑着看着韩九凤。
“凤姐姐,一别三年年,你可还好?”
“小鬼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也不告诉我!”她佯装发怒,一拳打在他的心口,却未使出几分力道。
“我这不是第一时间托王爷送信给姐姐了吗。”少年说道,脸上颇是无辜的样子。
“你们何时认识的?我竟不知道。”
“说来话长。”他笑道,转而又收了笑意,伸手让道,“姐姐先请坐。”
见他神色转换,她也不再玩笑,利落的择了一枚方凳坐下,静待他开口。
楚燃小心的关好门窗,坐到她对面小声道,“姐姐可还记得夜国公府那位夜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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